2007年4月18日星期三

病人

这个混乱不堪的春天. 一会冷.一会热.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方佛失恋了.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生病.但我想也许快了.反正逃不脱的.每年都这样.只一次.然后就过去了.

但有两年里我一直都不生病.我那时甚至希望自己生病.就可以很虚弱了.就可以躺在那里

有人会给我说话,让我吃药,我不喜欢吃,但肯定会被骂,茶水刚好温下来,不会太热,页不会太凉,

坐在旁边说话还会把毛巾--湿了的,白色的,厚厚----放在我额头上........然而,我始终没有生病.

我每年只生一个病,每次只生感冒.但是要死要活的.总是突然,一下子,我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我仍然不知道如何去看医生.我知道我要去看医生.可是我就是无能为力.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我觉得四肢百骸被熔化了,五脏七腑都被用隐隐的小火烘闷着.我想像着自己被投身在地狱的硫磺湖里......一个人,在屋子里,夜晚的帘子还没有拉开,门关的死死的,能听见模糊的人声,拖鞋声,汽车声,也许有想像中的声音,但都是遥远的,我感觉被遗弃,双重的痛苦中却感到一种快慰.


我醒过来,房间有一半的阳光,无数的微尘在舞跃,温度已经降下去了,身子仍然很虚弱,方佛是别人的,耳边嗡嗡的响着,我听见玉米碰撞簸箕的沉闷的声音,一下一下,非常的规律,大约五六声后,是"哗啦"一声,我就知道母亲已经又簸了一筐了."咯咯"的声音,那是大红公鸡在召唤其中一只母鸡分享一粒玉米.翅膀击空的声音,和另一只母鸡的尖叫,又在抢食了,母亲就大声呵斥.一阵蹄声从房后的山上滚过,那是三婶家的羊群下坡了.我想也许有20多只了吧.走了好久.那些大羊沉默的涌下山来.最后是几只小羊,它们的蹄声显然轻的多,温柔而凄楚的叫着.咩咩咩咩.我听见三婶在跟母亲招呼.我想她肯定是倚在院子旁边的樱桃树干上.一手拿着荆条做的鞭子.她们说了些庄稼的事情,说了些赶集的事情,说了猫狗的事情.后来我听到三婶问我,我又听见母亲说我"不得劲"了,熬了苦茶喝了,睡了一下午了,还不见醒呢?咩咩.我又听见小羊的声音了..柔弱的,发颤的声音,可怜楚楚而心生柔软.樱桃树下空荡荡的.日头落到南山巅上.高而直的椿木把长长长长的影子在院子里印着.那只花母鸡埋着头旁若无人的积极啄着筛掉的干瘪的玉米粒, 而那只已经不被喜欢的小白母鸡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偷啄两口.在一旁的是威风凛凛的大红公鸡,它又刚被母亲骂过,站在那里,炯炯有神站在那里,发呆.母亲微微弯着腰,一下一下的簸者玉米.后来,她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她看到了.也许没有.她又依然在那里以恒定的姿态和不变的节奏一下一下簸玉米. 停了一会,我把一只手扶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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